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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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你回去吧。”陳硯心說, “很晚了。”
“你考試怎麽樣？”莫名其妙的，他說了這句。
“不知道。”
“什麽意思？”他繼續追問，語氣裏卻沒有不耐煩的語氣。
陳硯心察覺到他的變化, 就好像他真的想讓兩個人朝好的方向發展。
“沒出成績。”
兩個人相對而立，四目相對, 陳硯心看得出來李翊賢有無限的話想說。
於是她先開口：“我得上去了，我爸半夜會叫我。”
“嗯。”他說，“你早點睡。”
“你也早點回去。”陳硯心想了想, 還是應該告訴他，“如果以後，再有這種情況, 我就不下樓來見你了。”
明明一整天都在一起，卻還貪圖這一點兒時間。
“這根本不像成年人的做法。”陳硯心記得李翊賢以前不這樣。“我知道你對我騙你出軌的事情耿耿於懷, 但是我沒有，所以你以後也不要糾結了。”
“我了解你是什麽樣的人, 了解你的能力有多強, 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 就把你的財產多留給Sofia一些，避免以後你有了別的孩子, 產生糾紛。”
“我這輩子只會有Sofia一個孩子。”李翊賢說完這句，再沒說別的話, 轉身離開了。
陳硯心倒是覺得無比輕松，雖然男人的話並不可信, 但她知道至少此刻, 他是愛Sofia的。
出成績的當天, 陳硯心十分緊張，她和李翊賢說她不緊張, 其實才不是。因為她那段時間太忙了，也因為她知道世界上優秀的人太多了，所以當她看到自己筆試成績名列前茅時，下意識瞪大了雙眼。
陳硯心稍微平覆了一下心情，覺得還是暫時不要告訴陳橋望。於是興奮了大半天，她便開始準備面試事宜。
她生日前，鐘錦心帶Olivia來了京市。
陳硯心得知這一消息時，心裏五味雜陳，感動、興奮、期待還有緊張纏在一起。
Olivia是非常聰明的小女孩，她會不會嫌棄自己和陳橋望現在居住的房子太小了？
陳硯心將此事告訴了陳橋望，陳橋望興奮地說：“在家裏吃什麽，出去吃，吃最好的，我掏錢！”
陳橋望有一套出租的房子，每月領房租七千。這幾年生病，幾乎全部報銷，年輕時碌碌無為，沒想到老了竟然攢了不少的錢。
他在說這件事情的時，仍是不避諱道：“多虧了你孩子爸爸。”
陳硯心說：“我知道了。”
“你把他也叫來吧。”陳橋望說，“人多熱鬧。”
陳硯心想了一想，回道：“萬一人家沒時間呢？”
“你問一問。”陳橋望知道她是故意的，索性拿出自己的手機，作勢要打給李翊賢。
陳硯心挺無奈的，她說：“算了，我來吧。”
“好。”陳橋望說，“謝謝我閨女啊，滿足我的心願。”
陳硯心：“……”
有時候她真的拿陳橋望一點兒都沒辦法。
Sofia上學了，陳硯心每天去學校裏找她，李翊賢很少會在，幾乎都是傅玳莉陪著。
因為這件事，陳硯心對傅玳莉改觀很大，她覺得無論如何，作為長輩的傅玳莉是真心愛著她的孩子，因此每次相遇，她都充滿禮貌。
而傅玳莉卻有一點點受寵若驚。
兩個人幾乎沒有對話，只有在分別的時候，傅玳莉會有意無意地貶低幾句——她現在住的房子太小，祖孫三個加上菲傭，如何能夠住得下？
陳硯心本想反駁幾句。
卻沒料到傅玳莉又說：“李翊賢還沒給你買房子？”
陳硯心看向她。
傅玳莉表情極其不自然：“你也不會催催他？”
“……”
陳硯心莫名覺得，傅玳莉的性格十分傲嬌。她一直覺得傅玳莉對她滿滿敵意，但這會兒對方的態度，著實令她有一點兒懵圈。
她清楚的感知到傅玳莉話裏的意思，並未半分諷刺。
語氣的好壞，她分辨得出來。
雖然一開始，傅玳莉對她確實充滿敵意，這樣陳硯心不得不腹誹：是不是李翊賢背後警告過傅玳莉了？
夜裏，陳硯心終於撥通了李翊賢的電話，對他說：“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他說：“你不用這麽客氣。”
挺平常的語氣，也挺若無其事。
其實陳硯心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因為她為李翊賢生下一個孩子，所以可以在任意時間對他要求任意事情。
反正她對他的請求永遠不會有所滿足。
不知不覺中，身份完全對調了。
李翊賢渴望陳硯心對他有所要求，這樣顯得他不那麽無用。
他發誓，如果陸赫時、遲鏡爻知道他當下在這段感情裏的處境和被動，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李翊賢，你怎麽混成這樣了！”
那他也甘之如飴。
“我們不是怕麻煩的關系。”李翊賢語調冷冷的，說的話中聽，卻聽起來情緒不怎麽好。
“你總是這樣客氣，顯得我們關系很差勁。”
原來是因為這個，陳硯心稍稍反思了一下，決定將他的情緒拋諸腦後。
因為現在的她，心情很好。
她不想被任何人影響心情，哪怕是李翊賢。
她坐在書桌前，面前擺放著一大摞書本，隨手翻了幾下——
“我過幾天生日，邀請你來。”
他靜了許久，還不說話。
陳硯心抿了抿唇，問道：“不想來？”
“不是。”他說，“是受寵若驚。”
---
陳硯心二十八歲生日，鐘錦心帶了Olivia來，這是陳橋望第一次見到大外孫女，一見面就驚呆了，這孩子怎麽長得這麽像他。
Olivia落落大方，說話很酷，她叫陳橋望：“外公好。”
和北方不一樣的稱號，如果是以前的陳橋望，大概會糾正她。
但這會兒不一樣了，他笑嘻嘻的，臉色都變得紅潤許多：“你好你好，我的乖孫女好。”
然後Olivia跑到陳硯心面前，用眼色指示李翊賢：“小姨媽，那就是你的老公？Sofia的爸爸？”
陳硯心說：“是Sofia的爸爸。”
她很想解釋說李翊賢不是她的老公，但又怕太過覆雜的關系會讓小孩子搞不懂，但沒想到聰明如Olivia，“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們沒結婚！”
Olivia瞪大眼睛看著她。
陳硯心食指豎起放在唇邊，說：“是的。”
Olivia笑著靠近她，笑聲說：“小姨媽，我覺得Sofia爸爸好帥啊。”
“……”
陳硯心直立腰身，擡起眼來，順著Olivia的眼神看過去。
李翊賢正在看著她。
Olivia又問：“小姨媽，你們會結婚嗎？”
陳硯心癟了癟嘴，沒回答，她覺得她的表情就是一種回答。
Olivia失落地說：“好吧，我只是下次還想見到他。”
……
再次見到鐘錦心，沒想到是家宴。
李翊賢始終記得他和鐘錦心上次聯系的時間，是在幾年前——
在他誤以為陳硯心出軌林英之後。
後來他認真想了想，林英那種條件，除了遲涔對他是真愛，陳硯心絕對不會與他有幹戈。
就算是有，也必定是因為工作。
在憤怒沖昏頭腦之時，李翊賢被遲涔的幾番言語輕易挑撥了與陳硯心的關系。
就在他們分手之後，李翊賢也萬分確信，陳硯心從未將他排在心中第一位。
她的工作、家人、理想目標，每一個都在他之上。
退一萬步講，就算陳硯心真的出軌了，他也不願看她墜落谷底。
所以他給鐘錦心打了個電話，希望她能來幫助陳硯心。
後來，鐘錦心再也沒聯系過他。
他也是。
“好久不見。”鐘錦心還像曾經那樣溫柔，歲月不曾在她面容留下痕跡。
李翊賢勾起唇角，回以微笑。
這一笑卻讓鐘錦心詫異。
人都會改變，但她仍驚訝於李翊賢改變的巨大不亞於陳硯心。
上一次見面不算愉快。
陳硯心在她面前搞垮了整場晚餐，李翊賢在她的註視下跟了下去。
作為被邀請者，鐘錦心那時的心情不是生氣，而是有一點兒無奈。
無奈陳硯心還像個小孩子，而李翊賢也不相讓。
鐘錦心第一次見到他們兩個，就知道他們關系不一般，那種任性妄為的感覺不會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展露。
而他們都真實的過於明目張膽。
後來他們再也沒見過，但明承東和他卻見過幾次。
鐘錦心向明承東問及李翊賢。
明承東說：“他早就今日不同往日了。”
鐘錦心不知道明承東這話，是說他事業還是性格。
總之她知道，他早都變了。
陳橋望這人平時話很多，如今不知道是病的原因，還是因為今日是陳硯心的生日，話變得很少。
有人說，人老了都會怕子女。
陳硯心告訴他：“你有話就說，別憋在心裏。”
陳橋望擺擺手：“我沒話說，看著你們，我高興。”
李翊賢有多令陳硯心詫異，陳橋望想去方便時，是他親自扶著去的。
陳硯心放下筷子，緊忙轉身說：“我來吧。”
陳橋望卻推開她的手，“讓他來吧。”
陳硯心猜到陳橋望會和李翊賢說些什麽，但是猜不到具體內容。
等到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門裏，陳硯心第一時間向李翊賢投去了目光，他正低眸看著陳橋望腳下的路，側臉輪廓清晰流暢。
生日蛋糕切完，陳硯心禮貌地給李翊賢端去一塊蛋糕，她很想問他陳橋望同他說了什麽，但總不是很方便。
直到過了一會兒，李翊賢出了門，她後腳跟了上去。
李翊賢停下來看她。
“我爸和你說什麽了？”陳硯心也看著他的眼睛。
“沒什麽。”他情緒穩定，表情也沒有任何異樣，但還是問了句，“你很好奇？”
“嗯。”
“你爸說希望我們結婚，最好能早點兒，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我就知道。”陳硯心猜得一點兒都沒錯，“他說過不止一遍了。”
李翊賢嗯了聲：“你怎麽想？”
陳硯心楞了一楞，擡起眸來繼續看他，試圖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一種調侃。
可惜了，她沒看到調侃，李翊賢的眼睛裏滿是認真。
她攥了攥手指，聲色平靜：“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難得，李翊賢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重重的嘆了一聲。
這一聲很奇怪，好像他思索很久不知如何回答最後只化作一聲無可奈何的哀怨。
她被這一聲搞得很懵，迷迷糊糊地又問：“很難回答？”
他反問：“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會拒絕？”再次反問，“如果我說不是，你是不是會生氣？”
陳硯心忍不住笑出來。
“這很好笑？”李翊賢手向前一伸，輕而易舉地攬住她的腰身。
陳硯心反手拍拍他精壯的小臂，唇角仍然勾著，眸裏滿是笑意，並未因為他的懷抱感到一絲一毫不快，這讓李翊賢莫名心情愉悅。
她咬了咬下唇，一本正經地說：“成年人不要總是朝三暮四，那樣就不酷了。”
李翊賢對她說的話感到熟悉，好像從哪裏聽過。
陳硯心仍是看著他，白皙幹凈的一張臉上滿是發自內心的笑意，一雙琥珀似的瞳孔倒映著他的輪廓，身體裏散發出的幽秘香氣。
他扣住她的後腦勺，不由分說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陳硯心感覺到唇邊的柔軟，心臟忽然快速跳動了一下。很久沒有過親密接觸，如此毫無預料的一個吻，卻讓她的身體出現了某種反應。
可她還沒做出什麽反應，就聽到身後一道熟悉的、像是倒吸涼氣的聲音。
“小、姨、媽！”
陳硯心瞪大了眼睛，臉頰一下子變紅了。
李翊賢察覺到她的變化，又擡眸看了眼正對著他的小姑娘，松開了手。
Olivia已經長大了，她什麽都懂，而且非常八卦。
陳硯心快速將自己和李翊賢拉出一段距離，十一月的天氣，走廊裏暖風十分充足。她的臉頰宛如湧動著熱潮。
“你們不是不會結婚嗎？”Olivia小跑過來，震驚過後，她的臉上只剩好奇，認真起來的樣子有六分像陳硯心，“還是說——小姨媽你在騙我？”
陳硯心閉了閉眼睛。
有一點兒崩潰。
“沒有。”李翊賢伸手，再次將她攬進懷裏，恢覆曾經那般桀驁不馴的姿態，聲色低沈富有磁性，“我們會結婚的。”мz
“……”陳硯心看向他。
李翊賢註視著Olivia，姿態雖然張揚，表情裏卻沒有半分敷衍，看起來像是很平靜的訴說一件事實。
陳硯心沒反駁他，她不想在外甥女面前丟了臉面，但是心臟砰砰撞擊著胸腔，像是產生了某種久違的反應。
她看見李翊賢鋒利的側臉輪廓，凸出的喉結線條宛如漫畫裏一樣。
莫名其妙地，陳硯心咽了咽口水。
心思尚未平覆，又被Olivia激動的聲音嚇到。
“Omg！”Olivia說，“我就知道！”
她抓著陳硯心的手，一遍遍問道：“你說是不是啊，小姨媽？”
“……”陳硯心搪塞地嗯了一聲。
李翊賢面不改色地看向她，然後，不知不覺裏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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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吧。”陳硯心說, “很晚了。”
“你考試怎麽樣？”莫名其妙的，他說了這句。
“不知道。”
“什麽意思？”他繼續追問，語氣裏卻沒有不耐煩的語氣。
陳硯心察覺到他的變化, 就好像他真的想讓兩個人朝好的方向發展。
“沒出成績。”
兩個人相對而立，四目相對, 陳硯心看得出來李翊賢有無限的話想說。
於是她先開口：“我得上去了，我爸半夜會叫我。”
“嗯。”他說，“你早點睡。”
“你也早點回去。”陳硯心想了想, 還是應該告訴他，“如果以後，再有這種情況, 我就不下樓來見你了。”
明明一整天都在一起，卻還貪圖這一點兒時間。
“這根本不像成年人的做法。”陳硯心記得李翊賢以前不這樣。“我知道你對我騙你出軌的事情耿耿於懷, 但是我沒有，所以你以後也不要糾結了。”
“我了解你是什麽樣的人, 了解你的能力有多強, 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 就把你的財產多留給Sofia一些，避免以後你有了別的孩子, 產生糾紛。”
“我這輩子只會有Sofia一個孩子。”李翊賢說完這句，再沒說別的話, 轉身離開了。
陳硯心倒是覺得無比輕松，雖然男人的話並不可信, 但她知道至少此刻, 他是愛Sofia的。
出成績的當天, 陳硯心十分緊張，她和李翊賢說她不緊張, 其實才不是。因為她那段時間太忙了，也因為她知道世界上優秀的人太多了，所以當她看到自己筆試成績名列前茅時，下意識瞪大了雙眼。
陳硯心稍微平覆了一下心情，覺得還是暫時不要告訴陳橋望。於是興奮了大半天，她便開始準備面試事宜。
她生日前，鐘錦心帶Olivia來了京市。
陳硯心得知這一消息時，心裏五味雜陳，感動、興奮、期待還有緊張纏在一起。
Olivia是非常聰明的小女孩，她會不會嫌棄自己和陳橋望現在居住的房子太小了？
陳硯心將此事告訴了陳橋望，陳橋望興奮地說：“在家裏吃什麽，出去吃，吃最好的，我掏錢！”
陳橋望有一套出租的房子，每月領房租七千。這幾年生病，幾乎全部報銷，年輕時碌碌無為，沒想到老了竟然攢了不少的錢。
他在說這件事情的時，仍是不避諱道：“多虧了你孩子爸爸。”
陳硯心說：“我知道了。”
“你把他也叫來吧。”陳橋望說，“人多熱鬧。”
陳硯心想了一想，回道：“萬一人家沒時間呢？”
“你問一問。”陳橋望知道她是故意的，索性拿出自己的手機，作勢要打給李翊賢。
陳硯心挺無奈的，她說：“算了，我來吧。”
“好。”陳橋望說，“謝謝我閨女啊，滿足我的心願。”
陳硯心：“……”
有時候她真的拿陳橋望一點兒都沒辦法。
Sofia上學了，陳硯心每天去學校裏找她，李翊賢很少會在，幾乎都是傅玳莉陪著。
因為這件事，陳硯心對傅玳莉改觀很大，她覺得無論如何，作為長輩的傅玳莉是真心愛著她的孩子，因此每次相遇，她都充滿禮貌。
而傅玳莉卻有一點點受寵若驚。
兩個人幾乎沒有對話，只有在分別的時候，傅玳莉會有意無意地貶低幾句——她現在住的房子太小，祖孫三個加上菲傭，如何能夠住得下？
陳硯心本想反駁幾句。
卻沒料到傅玳莉又說：“李翊賢還沒給你買房子？”
陳硯心看向她。
傅玳莉表情極其不自然：“你也不會催催他？”
“……”
陳硯心莫名覺得，傅玳莉的性格十分傲嬌。她一直覺得傅玳莉對她滿滿敵意，但這會兒對方的態度，著實令她有一點兒懵圈。
她清楚的感知到傅玳莉話裏的意思，並未半分諷刺。
語氣的好壞，她分辨得出來。
雖然一開始，傅玳莉對她確實充滿敵意，這樣陳硯心不得不腹誹：是不是李翊賢背後警告過傅玳莉了？
夜裏，陳硯心終於撥通了李翊賢的電話，對他說：“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他說：“你不用這麽客氣。”
挺平常的語氣，也挺若無其事。
其實陳硯心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因為她為李翊賢生下一個孩子，所以可以在任意時間對他要求任意事情。
反正她對他的請求永遠不會有所滿足。
不知不覺中，身份完全對調了。
李翊賢渴望陳硯心對他有所要求，這樣顯得他不那麽無用。
他發誓，如果陸赫時、遲鏡爻知道他當下在這段感情裏的處境和被動，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李翊賢，你怎麽混成這樣了！”
那他也甘之如飴。
“我們不是怕麻煩的關系。”李翊賢語調冷冷的，說的話中聽，卻聽起來情緒不怎麽好。
“你總是這樣客氣，顯得我們關系很差勁。”
原來是因為這個，陳硯心稍稍反思了一下，決定將他的情緒拋諸腦後。
因為現在的她，心情很好。
她不想被任何人影響心情，哪怕是李翊賢。
她坐在書桌前，面前擺放著一大摞書本，隨手翻了幾下——
“我過幾天生日，邀請你來。”
他靜了許久，還不說話。
陳硯心抿了抿唇，問道：“不想來？”
“不是。”他說，“是受寵若驚。”
---
陳硯心二十八歲生日，鐘錦心帶了Olivia來，這是陳橋望第一次見到大外孫女，一見面就驚呆了，這孩子怎麽長得這麽像他。
Olivia落落大方，說話很酷，她叫陳橋望：“外公好。”
和北方不一樣的稱號，如果是以前的陳橋望，大概會糾正她。
但這會兒不一樣了，他笑嘻嘻的，臉色都變得紅潤許多：“你好你好，我的乖孫女好。”
然後Olivia跑到陳硯心面前，用眼色指示李翊賢：“小姨媽，那就是你的老公？Sofia的爸爸？”
陳硯心說：“是Sofia的爸爸。”
她很想解釋說李翊賢不是她的老公，但又怕太過覆雜的關系會讓小孩子搞不懂，但沒想到聰明如Olivia，“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們沒結婚！”
Olivia瞪大眼睛看著她。
陳硯心食指豎起放在唇邊，說：“是的。”
Olivia笑著靠近她，笑聲說：“小姨媽，我覺得Sofia爸爸好帥啊。”
“……”
陳硯心直立腰身，擡起眼來，順著Olivia的眼神看過去。
李翊賢正在看著她。
Olivia又問：“小姨媽，你們會結婚嗎？”
陳硯心癟了癟嘴，沒回答，她覺得她的表情就是一種回答。
Olivia失落地說：“好吧，我只是下次還想見到他。”
……
再次見到鐘錦心，沒想到是家宴。
李翊賢始終記得他和鐘錦心上次聯系的時間，是在幾年前——
在他誤以為陳硯心出軌林英之後。
後來他認真想了想，林英那種條件，除了遲涔對他是真愛，陳硯心絕對不會與他有幹戈。
就算是有，也必定是因為工作。
在憤怒沖昏頭腦之時，李翊賢被遲涔的幾番言語輕易挑撥了與陳硯心的關系。
就在他們分手之後，李翊賢也萬分確信，陳硯心從未將他排在心中第一位。
她的工作、家人、理想目標，每一個都在他之上。
退一萬步講，就算陳硯心真的出軌了，他也不願看她墜落谷底。
所以他給鐘錦心打了個電話，希望她能來幫助陳硯心。
後來，鐘錦心再也沒聯系過他。
他也是。
“好久不見。”鐘錦心還像曾經那樣溫柔，歲月不曾在她面容留下痕跡。
李翊賢勾起唇角，回以微笑。
這一笑卻讓鐘錦心詫異。
人都會改變，但她仍驚訝於李翊賢改變的巨大不亞於陳硯心。
上一次見面不算愉快。
陳硯心在她面前搞垮了整場晚餐，李翊賢在她的註視下跟了下去。
作為被邀請者，鐘錦心那時的心情不是生氣，而是有一點兒無奈。
無奈陳硯心還像個小孩子，而李翊賢也不相讓。
鐘錦心第一次見到他們兩個，就知道他們關系不一般，那種任性妄為的感覺不會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展露。
而他們都真實的過於明目張膽。
後來他們再也沒見過，但明承東和他卻見過幾次。
鐘錦心向明承東問及李翊賢。
明承東說：“他早就今日不同往日了。”
鐘錦心不知道明承東這話，是說他事業還是性格。
總之她知道，他早都變了。
陳橋望這人平時話很多，如今不知道是病的原因，還是因為今日是陳硯心的生日，話變得很少。
有人說，人老了都會怕子女。
陳硯心告訴他：“你有話就說，別憋在心裏。”
陳橋望擺擺手：“我沒話說，看著你們，我高興。”
李翊賢有多令陳硯心詫異，陳橋望想去方便時，是他親自扶著去的。
陳硯心放下筷子，緊忙轉身說：“我來吧。”
陳橋望卻推開她的手，“讓他來吧。”
陳硯心猜到陳橋望會和李翊賢說些什麽，但是猜不到具體內容。
等到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門裏，陳硯心第一時間向李翊賢投去了目光，他正低眸看著陳橋望腳下的路，側臉輪廓清晰流暢。
生日蛋糕切完，陳硯心禮貌地給李翊賢端去一塊蛋糕，她很想問他陳橋望同他說了什麽，但總不是很方便。
直到過了一會兒，李翊賢出了門，她後腳跟了上去。
李翊賢停下來看她。
“我爸和你說什麽了？”陳硯心也看著他的眼睛。
“沒什麽。”他情緒穩定，表情也沒有任何異樣，但還是問了句，“你很好奇？”
“嗯。”
“你爸說希望我們結婚，最好能早點兒，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我就知道。”陳硯心猜得一點兒都沒錯，“他說過不止一遍了。”
李翊賢嗯了聲：“你怎麽想？”
陳硯心楞了一楞，擡起眸來繼續看他，試圖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一種調侃。
可惜了，她沒看到調侃，李翊賢的眼睛裏滿是認真。
她攥了攥手指，聲色平靜：“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難得，李翊賢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重重的嘆了一聲。
這一聲很奇怪，好像他思索很久不知如何回答最後只化作一聲無可奈何的哀怨。
她被這一聲搞得很懵，迷迷糊糊地又問：“很難回答？”
他反問：“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會拒絕？”再次反問，“如果我說不是，你是不是會生氣？”
陳硯心忍不住笑出來。
“這很好笑？”李翊賢手向前一伸，輕而易舉地攬住她的腰身。
陳硯心反手拍拍他精壯的小臂，唇角仍然勾著，眸裏滿是笑意，並未因為他的懷抱感到一絲一毫不快，這讓李翊賢莫名心情愉悅。
她咬了咬下唇，一本正經地說：“成年人不要總是朝三暮四，那樣就不酷了。”
李翊賢對她說的話感到熟悉，好像從哪裏聽過。
陳硯心仍是看著他，白皙幹凈的一張臉上滿是發自內心的笑意，一雙琥珀似的瞳孔倒映著他的輪廓，身體裏散發出的幽秘香氣。
他扣住她的後腦勺，不由分說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陳硯心感覺到唇邊的柔軟，心臟忽然快速跳動了一下。很久沒有過親密接觸，如此毫無預料的一個吻，卻讓她的身體出現了某種反應。
可她還沒做出什麽反應，就聽到身後一道熟悉的、像是倒吸涼氣的聲音。
“小、姨、媽！”
陳硯心瞪大了眼睛，臉頰一下子變紅了。
李翊賢察覺到她的變化，又擡眸看了眼正對著他的小姑娘，松開了手。
Olivia已經長大了，她什麽都懂，而且非常八卦。
陳硯心快速將自己和李翊賢拉出一段距離，十一月的天氣，走廊裏暖風十分充足。她的臉頰宛如湧動著熱潮。
“你們不是不會結婚嗎？”Olivia小跑過來，震驚過後，她的臉上只剩好奇，認真起來的樣子有六分像陳硯心，“還是說——小姨媽你在騙我？”
陳硯心閉了閉眼睛。
有一點兒崩潰。
“沒有。”李翊賢伸手，再次將她攬進懷裏，恢覆曾經那般桀驁不馴的姿態，聲色低沈富有磁性，“我們會結婚的。”мz
“……”陳硯心看向他。
李翊賢註視著Olivia，姿態雖然張揚，表情裏卻沒有半分敷衍，看起來像是很平靜的訴說一件事實。
陳硯心沒反駁他，她不想在外甥女面前丟了臉面，但是心臟砰砰撞擊著胸腔，像是產生了某種久違的反應。
她看見李翊賢鋒利的側臉輪廓，凸出的喉結線條宛如漫畫裏一樣。
莫名其妙地，陳硯心咽了咽口水。
心思尚未平覆，又被Olivia激動的聲音嚇到。
“Omg！”Olivia說，“我就知道！”
她抓著陳硯心的手，一遍遍問道：“你說是不是啊，小姨媽？”
“……”陳硯心搪塞地嗯了一聲。
李翊賢面不改色地看向她，然後，不知不覺裏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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